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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每一首歌都是一个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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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4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余思 责编 周佩红

  
   2000年,我十四岁,她出第一张专辑。
  那一年我是一个初二的学生,抽屉里的书本渐渐地越堆越多,那一年市里的中考第一次增加了英语听力,于是班上几乎人手一台随身听。班主任却规定除了英语课之外不能把机子拿出来,我常常把耳机藏在袖子里偷偷听电台的音乐节目。某一个晚自习的夏夜里,我刚把调频打开,她的声音就很突然闯入我的耳膜,是那一首像是童谣一样的《天黑黑》,我立刻就被震住了,很快播完了,伴奏里的钢琴声音却还停在我的心里,我第一次感觉流行歌曲里快要溢出来的那种深情。
  但我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天夜里我一直开着电台,期待着能再听一次,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同桌的女孩突然把一个耳机塞进我耳朵里,凑过来低声问我,“好听么……”还是那首歌,我们相互凝视着,在安静的教室里听着她哼哼唱唱的声音。
   是孙燕姿,没错就是她。
  后来我在电视上看见她的样子,很年轻的女孩,穿着蓝色和红色搭在一起的背心,短头发,脸很小,嘴巴倔强地翘着,瘦小的身体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子,她的声音真的吸引了我,有一个音乐节目一连放了她两首歌,《天黑黑》和《超快感》,从那一刻起我对她的声音魂牵梦萦。
  那些日子里渐渐开始感觉到中考的压力,每天都很容易陷入不知不觉烦躁的情绪里,成绩不是不好,却总是很没精神,午后的时间总是昏昏欲睡,趴在桌子上一觉醒来浑身是汗,也是在那时候学会了在课间十分钟的时间里故意装作要去厕所其实只是想走出教室深呼吸,也越来越习惯在不经意间哼唱这些歌词,“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日子真的很单纯,她的音乐让我觉得温暖,熬过了期中考试,我立刻跑到了新华书店找她的歌,那时候还在卖卡带,我站在花花绿绿的一整面墙前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样子,她蹲着,露出削瘦的肩,真的很美。
  盒带的封面写着:“没有一个22岁的女生,像她这样唱歌”。这是我第一次卖卡带,零用钱也并不是很多,交钱的时候还在犹豫心里碎碎念不断地盘算着这样是不是很浪费,但当我回想起她歌声里那些好像就要溢出来的感情时,就再也忍不住地交了钱。之后迫不及待地翻开,粉红色的卡带,歌词是一个小本子,我把磁带放在随身听里,开始忘我地听她唱歌,早晨上学的时候,课间十分钟,午饭,午睡,晚自习,难熬的周末补课,放学回家的路上,无聊的班会课,教导主任训话时,运动会走方阵的时候,和同学吵完架的时候……
  我从未想过这是一个开始,她的歌安慰着我单薄幼稚的心,那张专辑轻而易举就俘虏了我。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唱她的歌,周围的同学也开始谈论她的样子,但我却仍旧是那个安静而内向的女生,从不对别人说起我是那么喜欢她。夏天过去,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把她的歌词拽在手里。
  
  冬天来的时候,我终于上了初三。中考让我感觉不知所措,南方的天气是湿冷的,没有暖气,寒假下了很多雨,那些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情有点尴尬。她发了那一张《我要的幸福》,我没有立刻买,害怕不好听而败坏我对她的美好印象。春节之后学校立刻催着我们补课,班上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冷峻起来,老师总是在强调着考上重点中学是人生多么重要的事情,仿佛挤进了那扇大门一切幸福就唾手可得,我仍旧在电台里听她唱“幸福,幸福,我要的幸福,在不远处……”心里觉得她说的才是幸福,而老师逼迫我们要的,一定不是。
  初春仍旧阴冷,生活繁忙,父母仍旧很关心一切,却觉得对他们无话可说,常常自己坐在阳台上听着燕姿一边背政治,歌词总是轻而易举地抢过那些书本上的词句印在我的脑子里,后来就索性把书撒一边安心听她的歌。月底是我的生日,某一日的清晨打开抽屉,看见那一盘《我要的幸福》躺在那儿,燕姿穿着白裙,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看着我。有一张卡片,用黑色钢笔写了: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心里一惊,坐下来的时候却觉得好暖好暖,甚至有些触动得想哭,不知道是谁送的,也不知道是谁会这样默默地知道了我喜欢她的事情。
  这一盘里,我最喜欢的是《坏天气》,还模仿她穿过黑色桃心图案的毛衣。听她唱歌多了一些别样的感觉,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感情里含着某些不那么遥远的温情,我常常环顾四周,然后就在心里淡淡地感觉每一个人都很像是送我卡带的神秘人物。然后就不那么害怕离别,也开始觉得也许真的不是那么孤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字一句跟着歌词学着唱她的歌,捏着写着歌词的纸条,手指冻得通红也在所不惜。
  
  初三毕业,我考上了重点中学,中考成绩好得出奇。我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考全校第一,后来一查甚至还是城区第一,因此进了省实验中学的重点班。那一年,燕姿拿了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我拿着报纸看着她的照片,觉得我们也许真的在一同成长。我开始期盼着她的新专辑,总觉得如果没有她,我的日子或许真的会少了些什么。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了,和我最好的几个朋友都去了很普通的中学,那些初中的同学们似乎在一转身的时候就没了踪影,甚至没有聚过一次。学校离我家很近很近,我还是常常回去,走在操场上听《风筝》,这是她的第三张专辑,听着听着,“天上的风筝哪儿去了,一眨眼,不见了;谁把它的线剪断了,你知不知道;从前的我们哪儿去了,路太远,我忘了……”眼眶就忍不住红了,好多的感触一下子就被这样的音乐催化然后宣泄了出来,我坐在双杠上想了很久很久,终于知道了无处告别的意思。
  这张专辑里面有她自己写的两首歌,她的天真,她的才华,她的纯粹,贴着我的生活感动着我,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我喜欢的歌是《爱情字典》,但那时候还没有爱情,听着她的歌期盼着。高中生活在懒散的暑假结束之后登场,重点中学重点班级的感觉让人很紧张,从第一天开始情绪就一直悬在空中根本就没办法下来,很难受的感觉,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平稳落地,越想越急就被吊在空中越来越难过。加上住校的不适应,那些日子夜里总睡不着,早晨醒不来。应该是失落吧,更多的应该是孤独。以前不爱说话但是成绩好,老师还是会关注,那时出挑的人何其多,沉默只会加速更沉默,我的话越来越少,如果没有人主动约我,我更不会离开位置。
  还是她救了我,她发了《自选集》,这一张买的是CD,封面很喜欢,觉得燕姿漂亮了很多。把唱片拿回来的时候心情出奇的好,一个女生路过我的桌子,“你也喜欢她?”她问我,眼睛很亮很亮,我点头,她一下很激动地抱着我说,“啊,知音啊,我也是阿姿的歌迷!”在那样寂寞的日子里,我离人群都很遥远,想念家的感觉都变成了会呼吸的痛,一切因为孤单而悬在空中,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瞬间让我回到必须早日适应的现实。那一张专辑所有的歌都是燕姿翻唱的,声音却动人得惊世骇俗,好几个夜里我听着她的声音都感觉血液里澎湃着倾诉的欲望,我和那个女生的话越来越多,我们聊起燕姿以前的专辑,聊我们过去的辉煌现在的压抑等等等等。那个女孩变成了我高中阶段最好的朋友,我们在重点班里迎接着数理化的挑战,我们一人一个耳机听着燕姿的歌在校园里乱逛,我陪她一起跟踪她喜欢的那个长得很像是金城武的男生,我们曾一起信誓旦旦面对夕阳发誓一定会把物理学好,我们也曾一起拿着不及格的物理试卷一起躲在洗澡房里开着大水龙头一边唱着《HEY JUDY》一边嚎啕大哭……
  高一就这样过去了,高二来临的时候,我习惯了学校的生活。学校的广播台是与时俱进的,每天都会播很多歌,有时候也会播燕姿的歌曲,听到的时候我会习惯性放慢脚步。我学会了面对。面对物理不及格,面对在重点中学碌碌无为,面对每天机械化的生活。我学会了苦中作乐。最难受的时光里能安慰我的除了燕姿的声音没有别的。那时候像她那么大的女歌手越来越多,蔡依林,萧亚轩之类的都大红大紫,虽然我也会偶尔听别人的歌,我也不会做出各种疯狂追星行为,只是听,她唱什么我听什么,燕姿俨然已经成了我内心里巍然不动的一个小小信仰。某一日再拿到新专辑,精选集《the moment》,才发现燕姿的宣传词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还记得第一张专辑的那一句“不是超美丽,而是超实力”,而此时燕姿已经是华语乐坛的“耀眼小天后”。
  我也是该成长了,为了给未来的自己一个好的交待,我对自己说。《leave》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的,印象很深刻的那一首《眼神》成了一段时期里我的挚爱,“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赶走所有苦闷,是你让我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你在什么都有可能……”高中过了一半,疲乏的感觉无处不在。某天晚上宿舍里有女生突然说了一句:“正在考虑是否放弃做梦的权利……”我知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暗涌,破茧,迷乱,飞翔……
   快要上高三的那一个假期,时间过得出奇的快,仿佛我还没有把她的上一张唱片听完,下一张《the moment》就来了。那张专辑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遇见》,“我遇见谁,会有怎么样的对白……”躺在床上,开始幻想爱情,做了好多关于“爱的号码牌”的梦,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我们一起搭伴去看《向左走向右走》,看见爱错失的时候发出一声叹息。
  后来我终于谈了恋爱,在即将变成高三考试机器的前夕,也许人生的许多重大决定就是这样在一瞬间很草率地做出来的,草率并不是不在乎更不是敷衍自己,只是就这样摇摆着就不知不觉去了那个方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初恋。恋爱的时候翻出来听很多燕姿以前的歌,渐渐听出了和以前不同的感觉,也逐渐认为也许燕姿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那时候教室在六楼,午后总会有很凉快的风吹遍整个教室,我坐在那儿想着他,然后问自己,他也会想我吗?
   买到《未完成》这一张的时候我很沮丧,因为这一张早在《the moment》之前就发行了,我为自己的闭塞感到羞愧,我除了书本之外对一切一无所知,而逐渐地我习惯了这样的闭塞,因为我早已是一个高三文科班的学生,燕姿都唱了“快乐是选择”,所以选择文科并且真正得以实现是我那一年最快乐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太多的人在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不一样的选择。未完成……未完成……这三个字印在我的脑海里,开始渐渐地思考人生怎么样才算是圆满,才算是完成。那段时间我迷上了切格瓦拉,经常穿着印着格瓦拉大图的T恤在校园里游来荡去,我在渴望自由。那时候学业紧张,却一直叮嘱自己要维护爱情,很着急吃完晚饭就赶着去看他打篮球,帮他洗过衣服,打过饭,当然那时候还不明白抓得太紧不是爱情,若即若离才是爱情,也不明白什么都不争什么都是你的这样很哲学的话,第二年的春天,这场本应该欣欣向荣的初恋惨淡收场,我听着“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高考前一天,我们接了音箱在屋子里放很大声的音乐,有姑娘问我有没有《we will get there》,我一惊,好久的歌,“把自己角色扮演好,全力以赴每一秒,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全力以赴手牵手,一起走到……”我们反复倒着听,手握在一起。
  轰轰烈烈的高考就这样结束了,模模糊糊的就等来了分数,等来了录取通知书,我来了北京。上的并不是自己最想来的学校,但很多人都认为北广其实真的很不错。离开家的时候我带上了燕姿的所有唱片,能买到CD的我都买了CD,买不到CD的卡带我也千方百计找了地方转成CD,因为随身听早已废弃,在卧室的角落里静静生活,虽然我仍旧怀念听卡带的感觉,看着磁带一圈一圈的转动,想听一首歌还要反复地倒来倒去。离我第一次听燕姿的歌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每一首歌我都是那么地熟悉,那些歌浸泡着我年少的热情,我少年的故事,我年少的迷惑,我少年的忧伤。
  北方和南方终究是有差别的,好在我已经学会如何主动适应环境。《stefanie》在这个时候出来,一首《同类》让我喜欢得不行,我把手机彩铃也换成了这首,期待着在大学里寻到自己的同类。这一张里有太多我喜欢的歌,《我的爱》《反过来走走》《奔》……很喜欢燕姿自己写的那段话,
   “2004 秋天 在巴黎
    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开始生活
    在凌晨的蒙马特阶梯上 大声唱歌 看见天亮
    在熙来攘往的地铁站 听着流泄出的手风琴声
    是最凄美的旋律
    在塞那河畔 随意的旋转跳着舞 天真的像个小孩
    当我什么也不是了
    我自由的舞动了 大笑或大哭了”
  《完美的一天》这一张是一个男生送我的,那段日子很漫长,我想我的生活应该有些变化才对。拿到唱片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听,第一次感觉失望,我觉得燕姿一直没有改变,那些歌为什么唱来唱去都是这个样子。开始了狂躁不安的一段日子,感觉周围很多人都已出发去了,只有自己还是昏了头一样傻乎乎的女生,不会表现,也没有机会。后来我再多听了几次,却认为燕姿这样其实真的很好,期待改变的人其实是我自己,而我不能同样苛求她。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下一年年的尾巴,我和W在一起。“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撒在地板上……”他无数次跟我抱怨能不能不要老哼这一首,我说好好好,却还是习惯性地在不经意的时候念叨着同一句歌词。那时候真的很好啊,看到天空都会觉得特别蓝,听燕姿的悲情歌曲也会觉得也许爱情没有那么悲。我的迷茫混着爱情的甜酸还有燕姿的音乐填补着我的生活,我渐渐发现,我的青春期也快要结束了。
   2007年春天,她出了《逆光》,这张碟我买了三张,都是正版,其实这是废话,怎么可能不买正版。一张送给了一个我很喜欢的女老师,一张留给自己,最后一张送给W。他毕业了,去往另一个城市。我们分手。封面上燕姿站在沙漠金字塔前,我念着那些歌曲的名字,然后交给快递公司。我们没有再见面。没有他的日子里,我变成了一个老人家,每天都在宿舍里听歌,连饭也只是叫外卖。
  《我怀念的》,很美丽的一首歌,却在无声处让我忍不住裹着被子痛哭,“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许多回忆被燕姿的声音催促着跑了出来,像是比赛一样在我眼前一遍一遍地跑过,我看见那些最美好的时光,那些清淡得那么美丽的感情,的确是觉得难过,但却觉得心里不再悲痛,这些回忆伴着我成长着,这些回忆舍不得离开我啊,我知道,我知道它们心怀好意。
  我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爱情的离去,而是因为信心的丧失,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太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过来,尽管没有确实地因为想他想到哭,但是却很怀念当时初中毕业时候坐在双杠上听《风筝》听到忍不住大哭的年纪。可我却觉得不害怕,因为燕姿的声音还在,我翻来覆去听她很老的歌,每一首都能联想起当时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那么依赖她的音乐,燕姿说:“看见了我爱的人,我愿意去相信,当我决定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永不放弃。”
   谁记得,谁忘了……
   2000——2007,好快好快,我从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变成了21岁的大姑娘,又是一年的尾巴,冬天到来的时候总是渴望着温暖,mp3里她的歌被播得越来越多,下一年,我22岁,是燕姿第一次发唱片的那个年纪。
  这七年的时间啊,我中考,高考,我爱过别人,被别人爱。唯一不变的是我对她的歌曲的那种爱,她那么亲切,那么慵懒,仿佛就一直住在我的隔壁,不论我在家,在北京,在宿舍,在别处,我敲敲门她就会探出头来懵懵懂懂地对我笑。七年了,我对她的感情变得那么浓烈,尽管我没见过她真人任何一面。但这不重要,她的声音已经成为我的耳朵最能分辨的音素。
  现在我大四了,开始准备考研,日子恢复规律。图书馆关门的时候走出来才发现下雨了,同行的女孩突然把一个耳机塞到我耳朵里,前奏刚响起,我的喉咙就被热气哽住了,她凑到我耳边,把湿漉漉的地面踩得咯吱响,她说,“就是突然想跟你听那首《一起走到》……”
  我们去钱柜唱夜场,两个人要了小包间,按照燕姿出专辑的顺序一首一首点下来,我们都不唱,只听她唱。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回忆那么深刻又是那么清晰,我看见了我青春的七年,终于忍不住再次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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