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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0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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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已经换好衣服在客厅里等她。休息了一天,磊看起来精神很好。“真是个机器人,病了一天还那么有精神,说吧,去哪。”磊看了看表,刚好五点。“跟我走。“他领着兰到一家服装店买了件浅蓝色的及膝裙,一双绑带子的平底凉鞋。然后到发屋把兰那一头红红的烫得卷卷的长发拉直染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兰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磊满意地点点头,兰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这样装束过了。磊没给她发呆的机会,径直把她兰带到广场。他从车后箱中拿出一只风筝。“你车上有这玩意?有病吧?有谁随身带着这东西的?”“现在让你见识到了。”兰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以往的片断。“想什么?”“没。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放风筝吧?!有创意。”兰迅速地装备自己,“可惜你我已非昔日的你我。”“这些你别管,现在你只要照我的话做。你在后面把风筝举高,我在前面跑。”“算了,还是我跑吧。”磊看了看兰,不再说话。兰是关心他的。他知道。
失败了好多次,他们终于把风筝放上高空,兰高兴地大叫起来。磊深深地看着兰,这个兰,是他以前熟悉的兰。
一样的夕阳,一样的两个人,心情,也暂时一样的吧。
吃完了晚饭,已经八点多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兰底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此刻她显得有些拘束。走到一家店铺前,磊停了下来。“你等等。”“哦。”她过了一会,磊从店铺里拿着一包东西走出来。“我们到那边的棵下坐坐吧。”“好。”树下,磊慢慢地打开手里拿的那包东西。兰定眼一看,是一袋热呼呼的栗子。“我知道这家店铺是专买栗子的。以前寂寞的时候,我都会去那坐坐。买上一袋栗子。现在好久没去了。没想到它还开着。”磊一边剥着栗壳,一边说,然后他把剥好的栗肉递给兰。“好久没剥了,手有些生疏了。所以剥得不太好看了。”兰定定地看着磊。慢慢地伸出手,接过栗肉,“你还记得?”“嗯,怎么忘得了。”兰把栗肉放在嘴里,好苦,却也好甜。“猜猜,哪边是栗肉,哪边是栗壳?猜到什么吃什么。”磊把两只手伸到兰面前。兰轻轻的笑了笑。“男左女右。就右边吧。”磊把右手摊开,里面果真有一颗栗肉。然后,他摊开左手,里面还是一颗栗肉。兰的声音哽咽了,“磊,不要这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兰了,我。。。。很脏,我现在是一个破旧的口袋,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兰,我不许你这样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他把兰的脸托起来,“兰,我以前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兰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她摇摇头。“那现在听我说。我爱你,兰。我不要再放过你。”说完,他含住兰的嘴。轻轻地吻她。。。。。
在磊的房间里,兰躺在磊的身边睡着了,磊静静地看着兰的脸,他发誓,他要娶兰!要让兰过上幸福的生活!
兰醒来的时候,磊已经上班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乖乖地吃完早餐。中午我回来。我会帮你退掉那房子。我爱你。兰笑了。心情在五年里第一次放开了。但是她又担心,怕自己留不住这份珍贵的幸福。。。。。
兰开始改变,她不再喝酒,不现吸烟,也不再说脏话。俨然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磊和苏正式的分手了。其实也算不上分手。因为根本未曾开始。磊不再问兰曾经的过往。
二个月后,他们结婚。婚事搞得很简单,只请了几个平日里磊的好友吃饭。这是兰的愿意,磊没有拒绝。请了苏,可她没来。
婚后的生活是温馨而甜蜜的。在空闲的时候,他们会到房子前面的草地上放风筝,或者买上一袋栗子,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吃。夜里相拥着看电视,听声音。或者一起看唐诗宋词。用牌玩算二十四的游戏。
但兰的心理还是无法全愈,她会在每个夜里作恶梦,总是大叫着醒来,说有人要抓她,把她拖向地狱,然后扑到磊的怀里哭。磊总是轻轻地吻她,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他知道缝补兰心灵的伤口需要时间。但他有信心。因为他是如此地爱着她。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半年后,兰开始疑神疑鬼。她会打电话到公司查磊的情况。会翻磊的公事包,甚至去闻车里的味道。磊可以理解,也可能忍受。慢慢地,兰开始变本加历,只要磊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她就开始乱砸东西,只要是手能摸到的,全被她砸得粉碎。磊会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兰发疯。等兰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轻轻地走过去,把兰搂在怀里。吻她。他知道兰在折磨自己,他相信自己的真心,总有一天能唤醒以前的兰。几乎每隔一星期。兰就会发狂一次,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
一天,磊刚到家门,就看见兰在发疯地撕床单。地上满是碎片。兰一看见他回来,冲上来就给他一个狠狠的耳光。磊摸看着脸,看了看兰,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出家门。他一个人坐在当初给兰剥栗子的大树下。吸着烟。他不知道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做错了什么?他想不透。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兰始终不愿相信他?“磊,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磊抬头看了看,是苏。“去我那坐坐吧?”“嗯。”磊站起来,他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到了苏家。“喝点什么?”苏问。“有没有辣椒什么的,我想吃一点。”“你胃不好,受不了刺激的东西。”“不,苏,我想让自己痛一痛。”“为什么?”“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始终得不到回报?”磊开始轻声地哭泣。“我只想让自己痛一痛。这样,心痛也许会减少一些。”苏抱把磊搂在怀里,“和我一起吧。今晚不要走了。” “不,兰会很难过的。” 磊摇摇头。“别想她了。”苏轻轻地吻了吻磊的额头。然后吻他的唇。磊猛地推开她,冲了出去。无论兰变成怎么样,他还是无法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磊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周围好静。入冬了。树上的叶一片片地下落,像磊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一片一片地剥落,只是,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他好累。他躺在长凳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练的人们已经开始一天的作业。磊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和兰会不会在老的时候也像这样,天天也来这里晨练。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他拿出手机,给兰打了个电话,可是没人接。他轻轻地唉了一口气。算了,让兰静静地想一想吧。他想,然后去上班。
下班的时候,磊买了栗子。他用手帕捂着,怕回来的时候凉了。
打开门,家里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不见兰的影子。 “兰,你看我买了什么?”磊捧着栗子走进屋子。兰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化着淡妆。床边有个盆,里面盛满了鲜血。她的手放床边,手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兰割腕了.磊手里的栗子散落下来,滚了一地。他冲上去,用力地摇着兰,然后紧紧地抱住她。话憋在喉咙里,泣不成声。。。。
料理完兰的后事, 磊在整理兰的遗物。在兰的抽屉里,发现一本日记。深蓝的颜色,厚重忧郁。磊轻轻地抚摸它,慢慢地翻开第一次,上面粘着一张相片,是他和兰的合影,他们笑得都很甜。相片下写着一排字:我最爱的人——磊。
9月10日 晴
今天,是我和磊结婚后的第一天,我终于是磊的妻子了。磊选了九月九日结婚。他说我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买了本日记,我要记下所有我和磊的事。
记得那天我想给磊做一份丰富的早餐,谁知道把鸡蛋给煎焦了。磊却面不改色地把它吃完,还说,这是我们的味道。他要一辈子记得。。。我真的很感动。曾经我竟想把这份感情丢掉。我好傻。
今后,我要学好烹饪,不再让磊的胃受煎!
9月30日 阴
今天买了鸡后忽然下雨了,回到家里全湿了,顾不得擦干身体,因为磊要回来了,我要磊在下班的时候吃到我新学会的麻油鸡,我知道我能做好。因为我是磊的妻子。
磊吃了一大半,他说他从未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并且还要吃。我不让,他的胃不好。我要照顾他。
1月20日 晴
今天帮磊洗衣服,发现他后衣领上有一个口红印,是粉红色的,嘴很小,却很性感。我想一定是个漂亮女孩。心里忽然像被刀割一样难受。磊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应该没有吧。我要相信磊。他是爱我的。我知道。
我想,如果失去磊。我一定不能活。我是如此爱他。。。。。
2月20日 多云
已经一个月了,距离那口红印的日期,磊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宠我爱我。真是我多想了。也许上帝现在想起曾经被他遗忘了女子了吧!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怕,破旧的口袋,能否装得住一颗完美的珍珠呢?如果没有我,磊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吧,我担误了磊吗???
不要多想了吧。我要和磊永远在一块!!
5月1日 晴
磊上班了。我接到一个陌生女子打来的电话。说我拆散了她和磊。她的声音尖锐而激动。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美吗?我不知道。但我想一定比我好。因为我就如她所说的一样,残破不堪。
残破的口袋,能装住什么呢?
我的厨艺进步了许多。
8月12日 小雨
陌生的电话不停地打来,有时她不说话,我一接她就挂。为什么呢?磊和她还有来往吗?如果有,我该怎么办?我的世界只有磊了。越怕失去的东西,越要失去,我要失去他了吗?我不知道。
我今天又发了好大的脾气,打碎了很多东西。磊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我,然后吻我。我总是这样任性。。。。
11月18日 阴
我的世界坍塌了。。。。。我收到一张磊和一个年轻女子的相片,他们笑得好开心。我打了磊。我把什么都打破了,包括我自己。
磊走了,不声不响地,这段时间我老是这样。磊说我过份,疑神疑鬼,不相信他。他说我伤了他的心。然后他走了。我真的错了吗?心好痛。它要爆炸了吧。如果没有心,我是不是就可以快乐些?最起码不会痛吧?
我该怎么办?
11月19日 阴
昨晚我等了一晚,磊没有回来,他从来不这样的。我知道我要失去他了。原来爱情真的很假。我不要做那支被人拽在手里的风筝!
11月20日 大雨
我的身体流着疯狂的血液,他像一只被囚禁的野兽。欲冲出禁铟它的牢笼。我无法控制,正如我无法控制的思绪,汹涌而澎湃。
它在我身体里烦燥地流窜,欲找出突破的缺口,黑暗中它流动的声音惊心动魄。我感觉它仿佛想迫不及待地冲出属于它的领地,寻找新的航站。
也许,我该给它自由。我很快乐。其实我也可以飞。。。。。。
我终于不再是一支被人拽在手里的风筝。。。。。
磊一页一页地看,兰的日记里写满了他们的曾经,写满了她的忧虑,也记下了一个神秘的背影。磊不记得他的衬衣领有过什么口红外印。他想也许是在公司乘电梯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但,那张相片是怎么回事?还有电话。兰从来没有对他说起。他开始发狂地翻兰的抽屉,在最下面,他找到一封信,打开,是一张他和苏的相片,在未遇上兰的时候拍的。
磊无法冷静。他拿着相片和信来到苏家。苏看见是磊,笑逐颜开,可当她的目光移至磊的手上,看到他手里的那张相片,笑容开始凝固了.苏说,“你别问,我会告诉你一切。这信和相片是我寄给兰了。那天乘电梯的时候,我故意不小心碰到你,在你衣领上留下一个口红印。我等了两个月,等你们破裂,可兰尽然心平气和。我不得不考虑别的方法。我用电话刺激她,我要告诉她,他如此残破,能装下什么?我要告诉他,如果没有她,你会更幸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磊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问。
苏轻笑着,“我追求了你那么久,你却望也不望我一眼,我自信不比别人差,可你却爱上兰,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无法忍受你们在一起!你应该是我的!”磊没等兰把话说完,用力地打了苏一耳光,然后把信和相片丢到她脸上,离去。
在这座呆了五年的城市里,他开始觉得陌生。原来城市是会走的,当它觉得厌烦的时候。。。。。
磊向公司递了辞职信。把该卖的都卖了。随身带着几件衣服,兰的骨灰,和那串风铃。他说过,以后要和兰一起,游遍三山五岳。现在,他要带着兰实现自己的诺言。
一个人的生死,并不在于她是否离开了这世界,而在于有没有人会记得她。
在磊的心里,兰永远活着。
并且,永远年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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